“他爹，你看今天我们娘儿四个去动植物园和这头大象照的相，多好看!”照片上的大象背上盖着一块红白相间的毯子，上面依次坐着弟弟、妹妹、我和妈妈，我们四个人比着“V”字手，冲着镜头欢乐的笑着，大象的鼻子向上卷起，看起来也在笑。真的在笑吗?
动物园中有这样的服务，和动物合影，照片立出，收费不等。手机、相机的发展使我们家冲印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少，要不，就和大象照一张吧。饲养员打开栅栏上一层一层的锁，我们顺着栏杆进去，爬到梯子上。围栏内只有一头大象，鼻子正伸向围栏外够什么东西。饲养员突然吆喝了几句，像外文，是大象的语言吗?这头大象开始缓缓地向梯子靠近，很自然得靠近了我们所站的平台，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，很是听话。饲养员将弟弟妹妹先抱上大象背，然后我和妈妈依次爬上，好厚实呀。摄影师已就绪，我们冲镜头留下了美丽的一瞬。突然大象要向前走，饲养员用外语大声吼了句什么，大象停下脚步，又乖乖等我们四个爬下了它的背。我站到地上后用手与它打招呼，它的鼻子竟随我的手上下浮动，太可爱了。出了栏杆再看时，它又将鼻子伸出了栏杆卷了个什么东西放到了嘴中。
刚才听见饲养员对你说的几句外语里好像有“嗯哪”两个音，那我可以叫你嗯哪吗?等照片时发现刚才围观的几个人也要照相，刚刚的画面又一次重现，大象缓缓靠近梯子，那对小夫妻爬上背，它的鼻子高高扬起，那个女人好像闭了眼，还得重新照，可大象鼻子已经放下，饲养员呦呼地呵斥了两声，鼻子又举了起来，咔嚓，完成。照片出来后上面的大象也是这样，鼻子高高扬着，仿佛笑着。
回家路上妈妈突然谈到大象，“你看那头大象多听话，那个饲养员光嘿呼它，一看就是天天这样，不听话就不给饭吃。真可怜。”“为什么要这样呢?”“没办法呀，它们生下来就是被我们驯服的。”动物生下来就是被我们驯服的?心里突然就像被浸了柠檬汁，酸酸的。
照片在给爸爸看完后就放到了电视柜上，突然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大象好小，一点也不伟岸。在人类面前，什么生物会是伟大的呢?那么大象，我可以叫你小象吗?好像小象更适合你，适合你可爱的心灵、适合你生活的地方。
后来又一天，我和妈妈在电视前坐着，看到照片妈妈说：“本来大象应该多漂亮啊，天天在河边洗澡，象牙很白，皮肤很亮。天天跑步，鼻子该很有劲。”是啊，小象嗯哪，为什么照片上的你浑身脏兮兮的、象牙是黄色的，连向上扬起的鼻子都软绵绵的呢?难道是饲养员没给你喂饱?难道是你在想念家人思念成疾?我无从得知。
多可笑，小象嗯哪，我在这里替你伤心又有什么用呢?你不会知道，饲养员不会知道。我也只能是可怜你一下罢了，明天你还是会脏兮兮的站在照相机前，听着饲养员的呵斥，想着乱七八糟的生活。但是，我还是很难过，不知道为了什么。可能几年之后我也不会再记得你，但此刻心中的酸楚却是真真切切的。那么，小象嗯哪，照片上的你，是在笑吗?